2012年4月18日 星期三

裘兆琳〈我所看到的王能祥長老〉 收錄於王能祥、張文隆《前進D.C.─國會外交的開拓者 王能祥八十回憶暨台灣前途文集》遠景 2012

前駐美副代表.裘兆琳女士蒞臨演講

前駐美副代表.裘兆琳女士蒞臨演講

後排左起魯肇忠、黃志芳、林保華、艾琳達、陳明賢、城仲模、裘兆琳、?
前排左起施並錫、楊月清、魯肇忠夫人、謝聰敏、王能祥、薛惠美、羅榮光、張文隆、鄭英兒

後排左起魯肇忠、黃志芳、林保華、艾琳達、陳明賢、城仲模、裘兆琳、?
前排左起施並錫、楊月清、魯肇忠夫人、謝聰敏、王能祥、薛惠美、羅榮光、張文隆、鄭英兒

20042006年本人在美國擔任副代表期間,曾有多次機會在僑界聚會中向王長老請教,對王長老在美國篳路藍縷,披荊斬棘為台灣民主、外交、人權努力,印象深刻。如今拜讀他八十回憶錄後,才更深入了解他曾遭遇長期無情毀謗與栽贓,但仍無怨無悔打拚護台灣,不由發自內心深深的敬佩。
回憶錄中篇篇讓人感動。王長老幼時命運多舛,小學三年級時,父親突然被抓走,母親帶著三個弟妹回娘家,王能祥只好在外流浪三年,吃盡苦頭,卻成就他極大的人生體驗和生命領悟。流浪時期,安身的草寮發生大火,雞籠裡的母雞烤焦了,但小雞卻被母雞以身體保護而全都得以倖存。至於未孵化的雞蛋、鴨蛋,也在母雞、母鴨們的保護下,都完好如初。至於其他的雞、鴨還有養的那頭豬都跑光了。目睹如此景象,王能祥內心真的非常非常感動,當下內心湧現著這樣的信念:「一個人如果沒有疼心(愛心),那真是禽獸不如!」從此這就成為他的人生的座右銘。
王長老求學過程顛顛跛跛,工作失意如意參半,但是篤信上帝,行事中奉行寬恕、清貧、服務的基督教精神,一路走來,始終如一。為台灣奮鬥,卻導致妻離子散,陰錯陽差,第一段婚姻無法挽回,美麗大方氣質出眾的妻子未能白首偕老,這是王能祥至今內心的痛,也是他從事政治運動犧牲之一。這一切,王長老從不怨天尤人,他歸功這都是上帝的恩賜。
回憶錄中提到一些一同為台灣奮鬥的師長、友人。有的始終如一,清風亮節,有的中途變節,有的「完完全全是犧牲,不求回報」,有的明知被人誣陷卻毫無記恨之心,依舊為台灣的未來奉獻所長。這點點滴滴的歷史,都在回憶錄中一一重現,值得讀者細細品味。
文章中一再提到「台灣民主之父」郭雨新,王能祥幫先生作事,以迄他臨終,始終不渝追隨他。在王長老口述下的郭雨新,是偉大的實踐者,真正做到孟子說的「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。」。王長老說,郭雨新在美國為台灣打拚發揮到極致,卻惹來中傷,但他選擇打不還手、罵不還口」。「郭先生就這樣忍、忍、忍,看得眼淚都要掉下來,卻又忍回去。是難過遭到冤枉、冤枉、冤枉,卻不能講出來。」
王能祥長老津津樂道1979年參與「台灣關係法」聽證會的經過,卻毫不攬功,而將功勞歸於郭雨新。回憶錄中提到:「我要把台灣關係法聽證會的功勞歸給郭雨新。因為郭雨新是總領導。我自認是郭雨新的部將,所以我所做的亦歸功於郭雨新」。在台美斷交時,王能祥形容自己像瘋子般滿腦子都在想如何保護台灣,剛好有一天讀到一篇有關台灣的報導,而結識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的資深參議員裴爾( Claiborne Pell),並建議其為台灣問題舉辦聽證會。19792月參院外交關係委員會連續舉辦了6天的聽證會。郭雨新先生在王長老陪同下,在聽證會上作證,王長老親自寫的證詞,亦收錄在「台灣」聽證會的報告中(874-875)。最後美國國會高票通過「台灣關係法」,為美台關係提供了法律依據,並為台海安全奠定了新的支柱。王長老認為台灣關係法聽證會辦得成功,貢獻很大。
王能祥與郭雨新相知相惜,王對郭說:「你這個王爺,希望你可以讓我來利用。過去你在台灣有好幾十年議員的資歷可以讓我運用,我如果說你是台灣最受尊敬的黨外領袖,每個國會議員都很樂意想跟你見面,也不用花四千塊找公關公司。用這個方式,王能祥長老花很少錢,就可以達到很好的效果。先生赴美之前,他許多朋友都被關在監獄裡,而他在臺灣一點作用都沒有。他到美國以後,我跟他去國會,跟國會議員控訴,結果美國國會議員致信到台灣。之後受刑人獲得減刑,這就是王與郭共同努力的結果。
當年王能祥不斷為台灣的民主寫文章,報紙登出來後,再不斷剪報寄給美國國會。國會議員非常好奇王能祥是誰,一聽到王能祥要帶人到國會,議員都相當樂意接見,所以家裡經常人潮川流不息,希望王長老能引薦他們去見國會議員。
    1990年王長老起草「重返聯合國工作小組」計劃書,由王桂榮、田弘茂、林宗義、林宗光、范良信、施仁春、陳漢卿、張旭成、張富美、黃連福、楊黃美幸、蕭欣義、蔡式淵、Coen Blaauw、及王能祥十五位共同努力,推動重返聯合國的創始工作。王長老也向在菲律賓擔任外交部長Raul Manglapus老友請教如何重返聯合國。
    隨後,擔任民進黨外交事務部主任的呂秀蓮來訪,王把重要文件給她,請她帶回從國內配合,改名為「台灣加入聯合國宣達團」,年年來紐約表達台灣人加入聯合國的意願。同時,首次加入非政府組織 (Non-Government Organization)運作,並向聯合國專門組織,如「世界貿易組織」(World Trade Organization)和「世界衛生組織」(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)敲門。
其他出現在回憶錄的人物還包括彭明敏、黃信介、謝聰敏、許信良、許世楷、陳唐山、康寧祥、蔡同榮、陳隆志、陳菊、陳婉真、鄭瑞源、鄭金德和張燦鍙等人。內容詳實精彩,堪稱近代在美台灣人政治運動史。
    王長老定居華府,最重要的目的,就是保衛台灣。住在華府,不但方便招待台灣落難的黨外政治人物,自己也可常去國會、白宮、國務院溝通,並致函給他們,請他們關心台灣。多年努力的成果之一,包括前述1979年的台灣關係法聽證會,以及另外二場聽證會:台灣人權聽證會以及台灣第四家無線電視台聽證會。1977年台灣人權聽證會召開後,促使美國國會進一步關注台灣的民主與人權,在美方以及黨外人士的努力下,經過多年艱辛的過程,台灣終於逐步進入人權的新時代。1994年台灣第四家無線電視台聽證會,促使民視電視台的誕生,如今民視成為台灣最主要的本土電子媒體,擔任本土的喉舌。
   王能祥也利用時間幫台灣社區服務,組織「台灣人權文化協會」,編《望春風》雜誌和英文《台獨》雜誌,協助FAPA遊說,並邀請菲律賓外長Raul Manglapus指導台美人(即旅居美國台灣人的稱呼)的民間政治領導人。從1995年起,每年舉辦「二二八公義和平紀念會」,本人亦曾於2005年受王長老之邀在華府為紀念活動演講,對於228有了更深的認識。
王能祥嚮往猶太民族,認為其保衛母國的努力做的最徹底、最成功。母國─以色列─四面環繞敵意根深蒂固的許多阿拉伯國家,阿拉伯國家誓言消滅以色列國。如果以色列單憑己力,恐怕早就被消滅了。王能祥認為,中國隨時伺機吞滅台灣,如果韓戰爆發當時(1950),美國不改變態度協防台灣;如果台美斷交當時(1979),美國國會不制定「台灣關係法」,今天的台灣恐怕面目全非。既如此,海外台灣人─特別是移民美國者─必須肩負時代使命。台美人必須時時思考、觀察機會、實際行動,加入保台的英雄行列。
此本口述回憶錄,由張文隆先生採訪紀錄,目的只有一個,希望讀者反覆細讀,從中獲取靈感與智慧。王長老深信島內外台灣人如果仔細想一想,為國家、爲故鄉做事的機會實在不少。不過當機會來臨時,必須牢牢地把握住,否則稍縱即逝,一去不回。這一點,在他〈水往下流,人往上爬〉文章中有清楚的交代。他誠懇地呼籲,海內外台灣人凝聚共識,多出一份心力、智力與財力,一起關心台灣人自己的命運,共同建設台灣為實質上的美麗寶島。
王長老八十高齡,仍念茲在茲台灣的外交出路,本人受邀為「王能祥八十回憶暨精選文集」作序,實感榮幸。盼望透過王長老的專文喚起更多旅居海內外的國人對台灣的熱愛,共同實現王長老自始不變的理想─「把握任何機會讓我保台的理想實現。而這種理想的把握,不因年齡的增大而減退,反而加快步伐,成果豐碩。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裘兆琳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110月於台北南港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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